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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臨時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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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不知女兒犯了何錯?”左伊沒有跪,卻直直的站著,面不改色的看著老爹問道。

她這個樣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還是身穿男裝,比起女裝更加俊秀些,是的,至少能顯得俊秀。五官還是平凡,但是那雙眼,不知道是繼承了左承仕自己的,還是阿蓮的,漆黑如墨。

左承仕居然被這個簡單的問題,問的無話可說。他本來腦海裏灌著一股氣,若有若無的,在柳傾傾的引導下,都指向了這個女兒,左伊。

一個女孩子,自己允許她女扮男裝上縣學,並不等於可以容忍他日日晚歸。看看天色,如果不是她這麽晚回來,晚歌又是如何會被張婉兒逮著施行家法。問題又回到了晚歌這裏,左承仕卻開不了口。

一時間局勢僵持著,柳傾傾一看不好,那醜丫頭,容貌平凡,氣勢卻像極了那女人,這個樣子,不是她想要的,於是開口不輕不淡的說了句:“左伊,你怎麽可以對老爺這麽無禮,做女兒的,難道連個禮數都沒有嗎?”

左伊笑著看了一眼插嘴的柳姨娘,現場屬她最悠閑了,一副事不關己,潔身自好的模樣,比起那個氣沖沖的張姨娘更讓人討厭。

“柳姨娘說的是,不過女兒和爹爹說話,閑雜人等亂插嘴,是不是也很沒有禮數?”左伊一步也不讓的頂了回去,說的柳姨娘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她沒有想過這醜丫頭,居然敢頂嘴,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伶俐了?

左承仕沒有開口,她當作老爺默許了她的批評,怒道:“你,你,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我就算是個姨娘,也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女人,什麽叫閑雜人等?”是的,柳姨娘當初也是個大家閨秀,雖然家道中落,當也是正經的大小姐,這時候沒有平妻之說,卻也是明媒正娶八擡大轎進來的。

這也是為什麽,雖然她不管家,但是地位還在那。

“柳姨娘多慮了,左伊只是說閑雜人等,並沒有指名道姓,姨娘請不要對號入座。”說完就不再看她,徹底的把她忽視了,還是直直的看著老爹。

左承仕看著那邊坐著的張婉兒,一臉蒼白,也顯得嬌弱萬分。地上的晚歌,雖然被施行家法,但是也剛剛開始他就過來了,並沒有什麽事情,只是樣子狼狽一些。柳傾傾這個平日知書達理的女人,卻被自己女兒說的無話可說,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倒是那個惹禍的,還是定定的看著自己,那雙眼……有著倔強,有著委屈,有著失望,是的,左承仕感覺到女兒對自己的失望,這種感覺不太好。

他咳嗽了一聲說道:“伊兒,你說說,今日為什麽這麽晚歸?”

言下之意,只要你說清楚,我就不追究了。柳姨娘對這樣便宜了左伊很不甘願,她本意是希望老爺不再讓這醜丫頭去縣學了,但是卻不敢再貿然插嘴了。

張婉兒平日也不喜歡這個醜丫頭,但是她也不傻,這個場景,自己要是再為難這丫頭,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在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所以她決定,不管這醜丫頭說什麽,自己也會幫忙說說情。

“爹爹,是程先生約我下棋,誤了回家的時間,請責罰。”左伊心裏多少對自己這個老爹實在是無語,甚至很失望,可是多年的習慣不是一日可以改的,否則怎麽可能落水淹死便宜了自己,家裏他說的算,所以這個時候佐伊也不得不擺出了一個軟的姿態。

程先生?左承仕也以為女兒只是還小貪玩,可是卻扯出了程先生,怎麽可能?

說起來泉州府的縣學,和所有的縣學一樣,但是又不一樣,除了易文章這尊大神,還有一尊就是程公。他無實職,卻比有實職的更有名。

放到現代,這種人就是在野黨。皇帝詔書來三次,懇求道,老頭,你來給我做官,我給你個大學士當當。程老頭,扣扣腳趾甲,又撓撓臉,想了想,還是不去了,沒意思,天天要定時上下班,辛苦的很,我還是當老師吧,於是程公成了縣學的老師。

於是不少汴京名士,騎馬、走路、坐船,千裏迢迢來找這老頭下棋,想看看這個皇帝下詔還不去的人有什麽特別,順便參考學習一下,什麽樣的人,才能被皇帝惦記著,並且拒絕了皇帝還逍遙的很。

但是大夥都註定會失望的,就是這個老頭麽?一臉褶子,除了胡子比較長,比較白,看不出有什麽特點,當然,老頭棋藝很好,下棋很牛。而且老頭很挑,他下棋不挑棋藝,挑人。據說他願意下棋的人,回去之後,管路亨通,事業順利。

於是更多人屁顛顛的跑泉州來,要左伊來說,這老頭就是穿了一身皇帝的新裝,大夥慕名而來,實在不好意思空手回去,於是越傳越懸乎!他就不覺得老頭有啥牛叉之處,如果真有,那就是老頭敢悔棋,皮厚的很。

但是左承仕不是這麽想的,他是官場中人,對那句和“程而明之,存乎棋人”非常的心動。這句話的原話是出自《易?系辭上》的“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本意是要真正明白某一事物的奧妙,在於個人的領會。

可是卻被時人拿來活用,意思也變成,和程公下棋,既是程公看好的人。無數人求這一機會,證明自己是被看好的人。

就如某著名男明星,給粉絲簽名,簽豎著和橫著兩種,據說簽豎著的,說明他覺得你是美女,於是無數女粉絲湧上去,都想要一個豎的簽名,證明自己是美女。

左承仕身為泉州府同知,一市的副市長,對官路是非常渴求的,也曾到縣學去過,可惜,程公別說和他下棋了,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可是女兒卻說程公留她下棋,怎麽可能。

雖然事情過於匪夷所思,但是左承仕還是問道:“伊兒可否說說,程公為何留下你下棋?”不知不覺中問話已經沒有剛剛的大聲,反而有一絲的期待。

柳姨娘卻忍不住了,她雖然是婦道人家,但是程公是誰,她還是知道的,別說是左伊這個醜丫頭,就是她娘家最有權利叔父,想和他下棋,都被拒絕了,他怎麽可能會和這樣一個小兒下棋,簡直就是笑話!

“想不到上學兩天,別的沒學,吹牛的本事倒學了個幹凈。”她一手拖著下巴,貌似自言自語的說著俏皮話,可是聲音大小卻剛好讓周圍的幾個人都聽到了。

左承仕聽著,也是臉色一紅,是了,程公怎麽會和伊兒下棋呢,是自己想多了。居然相信他這樣的話,實在是。

還沒有等左伊開口,他又嚴肅的說道:“爹爹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為何晚歸!”語氣之重,空氣中都有一些威壓,這就是官場中常用的官威了。對待上級,要像春風一樣和煦,對待下級要像北風一樣刺骨。

膽子小的人,被這樣一威壓,說不定就開始喊,我招,我招,我社麽都招。

這也是文人被無限拔高的原因之一,讀書能當官,當官能讓別人對你磕頭,爽啊!

此刻左承仕卻連一個女兒都搞不定,還在兩個小妾面前,自然是大沒面子。

比起添油加醋的柳姨娘不同,今天張姨娘居然站在了左伊這邊,她臉色還是蒼白,但是並不妨礙她說話,畢竟是出身青樓,待人接物也是極好的,這種場景,她說話也一點都不尷尬:“老爺,左伊不是說了原因了嗎?還是小孩子,就不要較真了。”

說實話,她也不相信,程公那老頭雖然不可能是她的恩客,但是絕對不會陌生,在古代信息閉塞的時候,青樓除了擔任一個娛樂休閑中心的位置更兼具了國家信息中心發布的功用。

但是這樣說,是為了給兩人臺階下。

左伊雖然好奇,張姨娘今天怎麽這麽好心為她說話,但是還是領了她的情,既然老爹不信,自己也懶的說。

左承仕看到女兒,不開口說話,兩只眼睛還是黑漆漆的看著自己,讓他沒由來有些心慌,卻又覺得憤怒,自己怎麽會連一個十歲小兒都搞不定,看來傾傾說的沒錯,讓她上縣學,性子都野了。

“罷了,你回去閉門思過,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再來和我說。”左承仕大手一揮結束了今天的事。

柳姨娘一臉竊喜,閉門思過,那就是不能再去上縣學了。

張婉兒也呼了一口氣,老爺這算是賣自己面子了,這樣這醜丫頭也算是欠她一個人情,反正一個院子下,要收拾她身邊的晚歌,有的是機會,來日方長。

於是左伊同志就被禁足了,清雅以為她會急的跳腳,沒有想到卻雲淡風輕的在家裏磨墨寫字。

還是那一手柔中帶鋼的瘦金體,雖然易先生說她寫的輕佻,可是看他的眼神,卻是騙不了人,輕佻歸輕佻,他還是喜歡。

對於書法,貪多嚼不爛,她現在才十歲,唯一的優勢是有現代的基礎,但是如果每日不堅持練習,還是白搭。

所以在姨娘們各自在屋裏思考如何拉老爺進屋時,在姐姐們各自在屋裏學習掌握大家閨秀必備技能時,左伊也在屋裏認認真真的寫字。

又是一個挑燈夜戰,古人早睡,但是左伊卻很喜歡這種夜晚寂靜中,醒著的感覺。同時筆下的字也越來越順,越來越好,既有瘦金體的奇秀,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寧靜。

寫完最後一張,交代了清雅明天把作業轉交給沈括,順便幫她請假,然後她就躺下呼呼大睡了。

而早先左伊讓晚歌幫忙交給老爹的字,老爹看都沒有看一眼,就已經不知道飄到那個疙瘩,成了一張不起眼的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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